8月20日晚,常德桃花源旅游景区秦溪河畔,游客乘坐游船观看大型溪流漫游实景演出《桃花源记》。暑假期间,夜游观看《桃花源记》实景演出的人气持续火爆,唯美的乘船漫游的浸入式观演模式让游客流连忘返。湖南日报全媒体记者 郭立亮 摄(一审:马俊达 二审:刘桂林 三审:刘建光)
8月20日晚,常德桃花源旅游景区秦溪河畔,游客乘坐游船观看大型溪流漫游实景演出《桃花源记》。暑假期间,夜游观看《桃花源记》实景演出的人气持续火爆,唯美的乘船漫游的浸入式观演模式让游客流连忘返。湖南日报全媒体记者 郭立亮 摄
8月20日晚,常德桃花源旅游景区秦溪河畔,游客乘坐游船观看大型溪流漫游实景演出《桃花源记》。暑假期间,夜游观看《桃花源记》实景演出的人气持续火爆,唯美的乘船漫游的浸入式观演模式让游客流连忘返。湖南日报全媒体记者 郭立亮 摄
8月20日晚,常德桃花源旅游景区秦溪河畔,游客乘坐游船观看大型溪流漫游实景演出《桃花源记》。暑假期间,夜游观看《桃花源记》实景演出的人气持续火爆,唯美的乘船漫游的浸入式观演模式让游客流连忘返。湖南日报全媒体记者 郭立亮 摄
8月20日晚,常德桃花源旅游景区秦溪河畔,游客乘坐游船观看大型溪流漫游实景演出《桃花源记》。暑假期间,夜游观看《桃花源记》实景演出的人气持续火爆,唯美的乘船漫游的浸入式观演模式让游客流连忘返。湖南日报全媒体记者 郭立亮 摄
8月20日晚,常德桃花源旅游景区秦溪河畔,游客乘坐游船观看大型溪流漫游实景演出《桃花源记》。暑假期间,夜游观看《桃花源记》实景演出的人气持续火爆,唯美的乘船漫游的浸入式观演模式让游客流连忘返。湖南日报全媒体记者 郭立亮 摄
图片为俯瞰桃花源村景象。(受访单位供图)
在21世纪初叶,有一个梦想在冷家坝村逐渐展开,这个梦想的开端是因为一条盼望已久的公路通到了村里,结束了几百年来肩挑背驮的日子,也打开了原始封闭的大门。大门可以走出去,也可以走进来,这样的来来去去,藏在深闺人未识的冷家坝村,渐渐为人所知。只要来过这里的人,无不被这里的纯朴民风、旖旎风光所感染,这样的感染无疑让这一方水土赢得了口碑,这样的口碑让梦想得到了延伸,而延伸的结果:冷家坝成了桃花源。这是来过这里的人一个共同的愿望和努力,因为他们在这里找到了《桃花源记》中陶渊明津津乐道的真实景象,让这样的真实成为名副其实,这当然是一个美好的希望。一个人的美好希望不一定能实现,但当一件事情,成为所有人的希望,这样的希望必定能实现。
一
桃花源是梵净山山谷里的一个村庄。
梵净山是武陵山脉主峰,位于贵州省铜仁市松桃、江口、印江3县交界处。武陵山脉处贵州、湖南、湖北、重庆交界之地。造山运动中,隆起与沉陷形成的褶皱带让武陵山脉有了悬崖峭壁、幽深峡谷、高耸孤峰、喀斯特溶洞、天生桥等地貌奇观,也极大程度地成就了梵净山的美。同时也正是这种险峻的地形地貌使武陵山区不少地方难以开发利用、经济欠发达,曾是中国14个集中连片特困地区之一。很长一段时间,极度美丽也极度贫穷是这一地区的特点。
桃花源村在梵净山的东部山脚,隶属贵州省铜仁市松桃苗族自治县乌罗镇,原本叫冷家坝村。村里老人介绍,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已有200来年了。据说,最早来到这里的开拓者是冷姓人家,之后又来了邱姓人家……
由于地处梵净山腹地,到最近的乌罗镇也要跋山涉水,来回需步行10多个小时,赶个集市几乎是两头黑。在这里是饿不死人的,即便是饥荒年也不用担心。生活问山要,山里长的竹笋、香菇、木耳应有尽有,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无穷无尽。可这样的优势,在一个家族的生活中就相形见绌了。出门是山,山的后面还是山,有着这样地貌的地方,它的显著特征就是美得不可方物。这种特点,一般只适合少数猎户的生存,而来这里拓荒的人家,归根结底是农户,农户与猎户的各自特点,注定了这里一方水土养不了一方人的宿命。到这里定居的人家,不断地迁移出去,又不断地有人家来,这样周而复始,最后是李姓人家扎根不走了,他们尊敬最初的拓荒人家,这里便叫冷家坝村了。冷家坝没有冷家人,在武陵山区很常见。就像庞家寨没有庞姓人,杨家岭没有杨姓人家一样,这都是人类活动的历史记忆。
记忆是人类活着的历史,这样的历史让我们知道根源在哪里,而我们本身又是一个喜欢追根溯源的民族。有了这样的追根溯源,那么文明的存在就能鲜活而长久,有了这样的长久,憧憬未来,追求美好便成了人们不可缺失的梦想!
在21世纪初叶,有一个梦想在冷家坝村逐渐展开,这个梦想的开端是因为一条盼望已久的公路通到了村里,结束了几百年来肩挑背驮的日子,也打开了原始封闭的大门。大门可以走出去,也可以走进来,这样的去去来来、来来去去,藏在深闺人未识的冷家坝村,渐渐为人所知。这个所知基本上是口口相传,只要来过这里的人,无不被这里的纯朴民风、旖旎风光所感染,这样的感染无疑让这一方水土赢得了口碑,这样的口碑让梦想得到了延伸,而延伸的结果:冷家坝成了桃花源。这是来过这里的人一个共同的愿望和努力,因为他们在这里找到了《桃花源记》中陶渊明津津乐道的真实景象,让这样的真实成为名副其实,这当然是一个美好的希望。一个人的美好希望不一定能实现,但当一件事情,成为所有人的希望,这样的希望必定能实现,这样,2010年冷家坝村正式更名为桃花源村。
去桃花源村采访是应了铜仁作家龙险峰的邀约,我内心是不想去的,因为对这一带村子的记忆并不太美好。
1998年,我随家人第一次游梵净山。从铜仁中心城区到江口梵净山山脚用了两个来小时,一路颠簸,在山脚的一个村子里决定歇歇脚再上山。村子不大,破旧的木屋散落着。带着几岁的女儿走在泥巴路上,几个村里的小孩不远不近地围了过来,眼里对女儿手里拿着的棒棒糖充满了渴望。我拿出手里提着的零食让女儿分了出去。不一会,女儿便和那几个孩子追着一群鸡跑开了,哈哈的笑声里满是天真和烂漫,这样的笑声本应是很感染人的,却挡不住我心里的刺痛,为那几个孩子渴慕的眼神、破旧的衣服、露脚趾的鞋子而痛。丈夫是铜仁人,对我说:梵净山区的村子都比较穷,景区边上的村子已经算好的了。在如此美丽的地方,人们的生活却如此不美好,就如华丽的锦缎上有了破洞一般让人痛惜。尽管在之后的时日里梵净山的美一次次叠加留存在我的脑海里,可那样的不美好却始终无法被覆盖。后来再上梵净山,一个小时车程,全程高速公路,我没有在中途歇过脚,也再没有走进过梵净山区的村子。
龙险峰极力劝说我去桃花源村。他提到:桃花源在梵净山的东部,是黔金丝猴、珙桐等珍稀动植物的主要聚集地,桃花源的人们祖祖辈辈对梵净山生态的保护是有贡献的,生态脱贫之路走得很不容易。这句话,让我决定到桃花源村走一走。
二
那个夏日的雨天,载着我的车子一直在山间盘旋,当车顺着一条河边的公路穿过,将路两边像要“夹击”的山抛在身后时,我的眼前豁然开朗。“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我有了追光而至的感觉。村子被四周滴翠的山环绕,山间的雾,厚的如云朵“落座”山林,薄的像轻烟在绿树间飘浮,一条河穿村而过,河边宽敞一点的地方聚集了几处青瓦、桐油木墙民居……这里没有梵净山高峰——红云金顶上风起云涌的奇幻和壮阔,却有小桥流水人家的静谧和温馨。
桃花源村在梵净山的山间河谷里,依傍着全长约5公里的太平河乌罗段,为铜仁母亲河锦江上游。整个村由一条河、河谷、无数的小溪、原始林带、飞瀑、沙洲组成。2010年更名后,2014年在加快城镇化进程中,变更为桃花源社区。目前依然按农村建制管理,人们习惯称其为桃花源村。有13个社区民组,270户980人。陪同我的乌罗镇人大常委会副主任李元坤,站在河边指着相隔5米左右的河对岸山林说:过了河就是梵净山核心保护区,村子处于缓冲区,是一级保护区。
看着已存在千万年的原始森林,听着奔腾了千万年的河水的哗哗声,我探究起了留在这里已有上百年的李姓人家的过往。
村民们说,留下来的看家本领是靠山吃山。环绕四周的山、穿村而过的河为村里人提供给养,更为重要的是,在长期与山水磨合中,李姓人家围绕山上成片的竹林做足了文章,找到了可以挣点钱让人留下来的生计。“竹木流放”解决了山道无法运输的问题,将竹子卖到了山外。太平河涨水时,一个个满载竹的筏子浩浩荡荡顺流而下……村里五六十岁以上的人大都对这样的场景记忆深刻,提起来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有排场得很。”人们还练就了一手竹编的绝活,编织晾晒粮食的晒席远近闻名。
李姓人家祖祖辈辈留下了规矩:竹林不能让它疯长,长多了占了别的草木的地盘;也不能砍多了,砍多了就不成林了,什么时候砍、什么时候停,是有窍门的。村里人进山要择悬崖峭壁祭拜,感谢山的给予,恳请大山保佑平安。什么可以猎、什么可以渔、什么可以伐,这些规矩都守了上百年。
守着祖祖辈辈留下来的规矩,桃花源村人与这方水土共生共存。在梵净山区,这样的共生共存不是个案,而是普遍的生活智慧,这为梵净山至今都极好的生态打下了基础。新中国成立以来,国家层面的保护意识日渐增强。1956年10月,梵净山被林业部划定为天然森林禁伐区;1978年,贵州省批准建立梵净山自然保护区,并组建了专门的保护区管理机构;1986年,经国务院批准为首批17个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之一;1989年,正式将原“贵州省铜仁地区梵净山自然保护区”更名为“贵州梵净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
“保存着中亚热带孤岛山岳的生态系统和生物多样性,而且拥有全世界独有的黔金丝猴和梵净山冷杉。”这是梵净山2018年入选世界自然遗产名录时、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评述。按照国际共识,原住居民是世界遗产的组成部分,不能强行搬出。梵净山700多平方公里内有3万多原住民,涉江口、松桃、印江3县10个镇。这样的组成部分不应该成为人们心里的痛!这不仅是一种共识,也是梵净山人的诉求。
正如桃花源村,靠山吃山,活下来、留下来,这是百年前李姓人家的愿望,可留了下来守护这一方水土的子子孙孙们却渴望活得好、活得更好。从冷家坝村更名为桃花源村,不仅有美丽的山水还要有美好的生活,这应该就是愿景的表达。
三
向美好生活奔跑,2005年、2006年是桃花源村开始起跑的关键年头。2005年,国家电网通到村里;2006年,有了第一条可以行驶小型越野车、小型货车的通村毛石路。
那几年是《中国农村扶贫开发纲要(2001—2010年)》正在实施的年头。农村包括水、电、路等基础设施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产业发展、教育扶贫、就业支持等得到了更好支撑。而贵州在2005年底全省通村道路通达率达到88%,2007年实现了“村村通电”。
乌罗镇镇长黄涛说:要拉电网进来了,要修路了,村里人很激动,出工出力一点不含糊。那时,离村子最近的有公路的地方分别是乌罗镇、寨英落满乡场、印江木黄镇、江口黑湾河,从村里走到这4个地方都是山间毛路,步行单程就要五六个小时,大一点的机器设备根本进不来。建电网,翻山越岭抬杆扛线全靠人工;通村公路是一米一米地推进的,出现暴雨、雪凝天气,很多地方又毁于一旦,25公里的通村路整整用了10个月才勉强拉通。
听着这话,总觉得这背后一定有很多跌宕起伏的故事。可村民们却说:出力的事都不算事,有的是力气,几十百把年都在盼的大好事,出点力算什么呀。这样的话语将艰辛融入生活的本身,将坚韧体现得十分充分,将渴望改变表达得淋漓尽致。
改变一直都在持续。党的十八大以来,实施了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力度最强、惠及人口最多的脱贫攻坚战,消除了绝对贫困,创造了彪炳史册的人间奇迹。作为全国脱贫攻坚主战场之一的贵州,2021年,66个贫困县全部摘帽,923万贫困人口全部脱贫,在国家脱贫攻坚成效考核中连续5年为“好”。这个“好”,对贵州人来说并非是抽象的数字,而是具象的存在,对桃花源人来说是几经波折后的结果。
乌罗镇党委书记田旭说:桃花源村改变的加速度也正是从党的十八大后精准扶贫开始的,并在生态脱贫中找到了加速的有效路径。
桃花源村2013年被列为贫困村,人均年纯收入不到3500元。2014年至2019年,投入400多万元实现了全村4G网络全覆盖,完成了以改厕、改灶、改水、改圈、改电,以及庭院硬化、房屋修缮为主要内容的“五改一化一维”工程。2014年至2018年,投入8000多万元修建2个集中移民安置点。2019年,83户339名贫困人口全部脱贫,人均年纯收入7600多元,村集体年收入在10万元以上。此时的桃花源村已有多条通村公路,组组通的硬化水泥路也全部建好。
一组数字和短短的一段话足以说明桃花源村的变化,也足以让我有了探究这变化背后故事的兴趣。
四
几百年前的桃花源村人,在这山水之间刨食活下来不难,难的是能找到和外界有关联的生计以至于能留下来。今天的桃花源村人在新时代的中国改变不难,难的是自己能持续“造血”、持续改变。
这一次,桃花源村人还是首先想到了竹子。为壮大村集体经济,2017年至2018年投入财政扶贫资金近500万元,以桃花源集体专业合作社为法人修建了“桃源竹艺加工厂”。“有政策、有竹林、有手艺,我们还能挣不到钱!”加工厂营运起来后果然效果不错,淡季和旺季平均下来、村里每天有30多人可以在加工厂里挣钱。盈利收益分红覆盖全村所有贫困户,户均分红1000元以上。
正当村民们满怀信心准备挣更多钱时,铜仁市颁布实施《铜仁市锦江流域保护条例》《铜仁市梵净山保护条例》。加工厂正好建在水源保护地,工厂只能关停或搬迁,同时竹林的间伐有了新的要求,原材料满足不了扩大生产的需求,要从市场进购竹子,成本增加了,工厂要搬迁也要钱,而且工厂搬离水源地也在梵净山区,或许对环境还是有影响。是搬还是关?最终决定关停工厂另谋出路。
村民们却不愿意了,以往的怨气和怒气一下子爆发了出来。原来,眼见着就要挣上钱、可最终却归零的事在桃花源村不是第一次了。
梵净山佛教文化源远流长,并涵盖了周边地区。乌罗镇佛教文化始于唐代,明、清之时曾鼎盛一时。旧时人们大都先在乌罗歇脚祭拜,再经桃花源村登山。
有这样的古道,桃花源村人对依托古道开发出登梵净山的旅游线路充满了信心。他们想象着村里人来人往的景象,他们渴望像有旅游线路的梵净山脚的人那样“把自家泡菜坛里的酸萝卜夹出来就能卖钱”。可最终评估下来,梵净山东部是黔金丝猴、珙桐等珍稀动植物的主要栖息地,不能搞旅游开发。“人来多了,猴子就找不到地方住了?……”村民们纠结、不甘心,有怨气……最终这些情绪都隐于对这山水的依恋之情中。
这一次眼见工厂开始挣钱了,却要关停,这怎么行呢?怎么说服村民的?曾任桃花源村脱贫攻坚指挥部指挥长的李元坤给我的回答是:“打感情牌。”
那段时间,村镇干部一组组走,一家家访,一到村民家就摆起了龙门阵。先“摆”相关的法律法规。“隔壁家的脏水要是没有放进沉淀池就排到河里,是要罚款的哟,哪天坡上李老二上山逮了个野鸡就要遭哈……”李元坤说:“法律法规念给人们听,不形象,也不容易记住,我们用实实在在的人打比方,村民更容易弄懂,也好遵守。一方面让人有忌惮,一方面就是讲感情了。多摆谈摆谈村里的故事,这些故事哪一件和梵净山太平河没有关系嘞?我也在山里长大,山里人是最不愿意看到山上光秃秃水里脏兮兮的人。村民们穷太久了,想富呀。最重要的是要尽快找到新的致富路。”
五
在桃花源村为如何致富而矛盾激化之时,贵州正奋力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大力实施生态扶贫,建立生态建设脱贫攻坚机制。这缓冲了桃花源村的矛盾,并让致富路越走越宽广。
2018年,贵州开始实施“生态扶贫十大工程”,包括退耕还林建设扶贫工程、森林生态效益补偿扶贫工程、生态护林员精准扶贫工程、重点生态区位人工商品林赎买改革试点工程、自然保护区生态移民工程、以工代赈资产收益扶贫试点工程、农村小水电建设扶贫工程、光伏发电项目扶贫工程、森林资源利用扶贫工程和碳汇交易试点扶贫工程。
在生态扶贫中,桃花源村进一步进行移民搬迁,将核心保护区的村民搬出;有33位村民获得了生态护林员的公益性岗位,人均月收入在2000元以上;还获得了一些生态效益补偿及工程等。同时决定发展林下经济,大力扶持乡村旅游。
李元坤说:“乡村旅游是搞对啰!走,我带你看户人家。”
李永科见到李元坤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主任,隔壁村用网红来搞宣传,效果好耶,我们也想想这方面的办法啰。“红星村嘛,晓得嘞。镇里想了不少办法的,桃花源村的短视频就录了不少,还要看看怎样传出去效果更好。”
李永科在外务工10年,2014年回到了家乡。他说“爹妈老了,孩子也在长大,想回家陪陪老的、小的。”
李永科的家在移民搬迁后位于红石溪边上,红石溪因河床多为红石头而得名。李永科从小就在溪边玩耍,外出10年,也看过不少山水,但觉得都没有红石溪好看。“雨后溪里的红石头经过冲刷,在阳光的照射下红得闪亮,漂亮得很。”那时的李永科正在为一家人的生计作长久打算。他想,好多地方都可以靠山水挣钱,为何自己不试试嘞?2015年,李永科的农家乐开张了,没想到生意越来越好,后来发展成了吃住玩一体的民宿——“天然小居”。
李永科介绍:2018年、2019年生意最好,那两年村里正在大力倡导发展乡村旅游,这年把生意淡点,是受新冠疫情影响。这几天看不到什么人,就是有新冠疫情防控规定。李永科说:“最忙的时候一天接待过400多人,要雇几十个村里的人来帮忙干活。”李永科不怕忙、不怕累,最头痛的是给客人安排住宿。他联系来的客人大都是包吃住玩的,他的民宿只有几十人的住宿容量,其余的都要通过村里的其他人家消化。旺季的时候,村里的床位很紧张,而且品质高低不一,有的人家只想挣钱,舍不得投钱改善住宿条件。
谈到这里,李元坤接过话来说:“正是这样,才引进了‘梵间竹语’这家民宿,上个月开张了,有上千个床位,用关停的竹艺加工厂厂房改建的。”
李元坤转头向村第一书记杨毅问道:“‘梵间竹语’运营得如何?”
杨毅:“才开张一个来月,还看不出效果。不过做村民的工作方便多了,直接让村民自己去看、去学,为哪样别人家的床位一晚能卖上百元,自家的只卖几十元?”
李元坤:“现在村里有多少家民宿?”
杨毅:“民宿47家,农家乐19家。”
李元坤:“这方面的工作,村里还要持续加强呀!”
离开“天然小居”时,李永科和我加了微信,他说要发“天然小居”的视频给我看。刚走出来没几步,微信到达提示音就响了。打开视频:李永科带领游客在红石溪徒步,游客在“天然小居”的院子里围着篝火唱歌跳舞……视频里的人在笑,视频外的我笑意漫上了脸庞。
这笑意自然源于内心的欣喜,欣喜之下我脱口而出:去村口的小卖部看看。其实一进村我就看见了那个小卖部,在村里来来回回都没敢进去看。1998年梵净山山脚下那个村子里的那些孩子们终究是我心里的一个结,我怕进了小卖部触目所见的、能反映村民们生活状态的东西还是不如人意。
小卖部不大,用客厅改建而成。东西不多,品种却不少,日用百货烟酒糖茶都有。当今孩子们喜欢的棒棒糖、酸奶、薯片、饼干也有。原来,如今村里的孩子们用来打发童年时光的零食已经和城里孩子们的差不多了。
杨毅说店主杨昌七是部活村史,让他和我好好摆谈摆谈,杨昌七从冷家人谈到了如今的旅游。我问:“人来多了,村子会不会被搞得乱七八糟的?”杨昌七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位站在立式冰柜前、右手刚拉开柜门、左手正拿着一瓶红茶准备购买的20来岁的小伙子回头看着我说:“不会,我家上了80岁的老人,见到游客都会扎咐他们垃圾要收好放在固定位置。”说完他举了举手里的红茶问:“喝吗?我请。”我抬了抬手里的杯子说:“不用了,这个很香。”
听我说茶很香,杨昌七立马笑着说:“给你泡的是春茶,山里的茶叶原生态,香味都不一样吧,我们山里的好东西可不止这一样哟。”
话毕,他快步走进里屋,出来时手里提了一大袋笋干。他抓出袋子里的笋干教我如何辨别好坏,末了说:“笋干炖肉,脆又有笋子的清香味,好吃得很。”
接下来他问我知不知道村里的野蜂蜜?见我一脸迷惑,他带着我出了小卖部,在门口指着边上的山坡说:“看见那些蜂箱了吗?都是村里人搭的,里面的蜂全是引来的梵净山采百花的野蜂,蜂蜜只收春冬两季。你来晚了,今年的春蜜已经卖完了。”杨毅说:“村里有十几户人家养蜂,每年每户都要收入几万元。”
说话间,杨昌七又将我让进屋里,而他又再次快步进了里屋。出来时手里拿了一个玻璃瓶子,里边还有半瓶蜂蜜。他说:“这是自家人留下来吃的去年的冬蜂蜜,我们更喜欢吃冬蜂蜜,你尝尝。”他边说边打开了瓶盖,并将勺递到了我手里。我舀起了一勺蜜放进了嘴里,先是甜,然后是我从未体味过的一种芳香。“香甜。”我话音刚落,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我想,这样的笑脸和香甜应该就是当今桃花源村人的生活吧。此时的我不仅觉得欣喜,还觉得浑身前所未有的轻松,只因1998年第一次走进梵净山留下的心结终于打开了。
六
去桃花源村采访前,我在查阅资料时了解到:贵州“生态脱贫”取得显著成效。“十三五”期间完成退耕还林1465万亩,覆盖贫困人口146.7万人,选聘18.28万名建档立卡贫困人口担任生态护林员。支持欠发达地区发展林下经济,全省林下经济产值超320亿元,覆盖贫困人口78.6万人。
目前梵净山地区正在将生态旅游业、生态农业、生态工业等生态价值进行整合,开发以碳信用为代表的生态系统调节功能类产品。并取消江口县地区生产总值及增速考核,增加绿色发展指标考核,使生态系统资源价值和经济价值接轨实现生态变现。
梵净山区3万多原住民打破村寨界线联动,制定了《梵净山保护村民公约》,自发建立“执勤小队”轮流义务巡逻。村民们像保护自己的眼睛一样保护着这片让他们生活更美好的山水。
这些只是保护和发展中的一个个小小的节点,正如桃花源村发展历程中的无数次取舍一样,但这或许就是包括桃花源村在内的无数村庄“百姓富,生态美”的更进一步,这样的更进一步正促进人们去更深层次地守护和展望这片家园。
采访最后,我看到了“松桃县乌罗镇桃花源社区村庄规划(2020-2035)”,村子发展定位为:依托自然山水观光、绿色生态农林、农耕文化体验等,建设梵净山乡村旅游示范点。
面对规划图,田旭介绍:今年上半年,乌罗镇涉梵净山的7个村子村民人均收入已突破了万元,近段时间村子里正在优化污水处理设施。之后还将逐步建文化活动室、灯光球场、农技服务站、老年活动中心等。她说:“过个年把你再来,应该又会变个样。”
在介绍老年活动中心时,田旭提到桃花源村有80岁以上的老人24名,其中91岁的杨光树是抗美援朝老兵。我决定在离开前,去拜望这位老兵。一见面,老人便拿出了“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0周年”纪念章,他说“这是党和国家给我的哟。”老人说得最多的便是抗美援朝的经历。退伍以后,他回到村里,曾经任两届村委会主任,55岁后当了10年的护林员。护林员的经历也是他乐于说道的。他谈到:猴子经常碰到,梵净山的猴子有好几种,黔金丝猴是最爱躲人的,见得也少些,曾经在岩高坪碰到过几百只黔金丝猴群;豹子碰到过两次;时不时还和熊遭遇。他说:“黔金丝猴群要不要来屋后的树巅巅上晃一晃,听到‘吱吱’的叫声出门看时,它们又很快跳回林里面去喽……”听着这样的话语,坐在依山而建的房屋屋檐下,看着群山环抱的村庄,我有了想住下来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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